■卜大炜
5月17日至22日,德沃夏克的歌剧《水仙女》在国家大剧院上演。歌剧脚本融合了北欧神话《水妖》、安徒生童话《海的女儿》及戏剧《沉钟》的情节。歌剧讲述的是水仙女卢莎卡无限向往人间,并爱上了一位王子。为了获得王子的爱,她找到女巫洁西巴巴寻求魔法,以牺牲自己优美的嗓音为条件,从人鱼变成了人身。然而就在婚礼举行之际,王子却因水仙女的沉默无语而移情外国公主。后来,王子幡然悔悟终求得水仙女的一吻,但这是携带了女巫魔咒的致命一吻,失去爱的水仙女也永远消失在水中深处。
从北欧神话到安徒生童话,水仙女向往人类的灵魂,并以巨大的自我牺牲来换取爱,安徒生的童话超越了神话的浪漫主义,注入了现实主义色彩。而歌剧中发出对现实社会的拷问,人类有真爱吗?并指责人的灵魂是有罪恶的,从而上升为批判现实主义。歌剧与安徒生童话的不同之处还有让水仙女与王子双双殉情而死。这是一种诗化的悲剧美,与我们《梁祝》的双双化蝶异曲同工。
序曲开首由大提琴奏响一个短小的弱音动机,这是老水仙唱的宿命主题“可怜的卢莎卡”。其后出现一个明如月光的主题——水仙女的主题,也就是水仙女咏叹调“月亮颂”的旋律,它成为贯穿全剧的主导动机。这样的对比与歌剧《卡门》序曲中宿命主题在结尾出现的顺序正相反,从而强烈预示了歌剧的悲剧走向,并寓意人的灵魂是罪恶与爱的对立结合体。歌剧比安徒生的童话更加强了外国公主这个对立面形象,在音乐上形成一个同为女高音的强势角色。水仙女由于失声,无法在第二幕中与外国公主和王子构成三重唱飙歌,“月亮颂”变形为管弦乐的“无词歌”。
德沃夏克在民族乐派歌剧实践中,成功地将民歌元素植入宣叙调,并在咏叹调中突出使用民歌的旋法,例如老水仙的咏叹调“可怜的水仙女”。月亮是理想的象征,作曲家将最美的咏叹调“月亮颂”安排在第一幕开始不久,并且是在女高音最美的音域唱出。在全剧的音乐中,作曲家那实用清晰的和声与变化多端的配器组合幻化出绚丽的管弦乐色彩,并为声乐部分精心勾勒出一幅时而清新时而醇厚的织体,推动着戏剧的发展,严谨的德奥作曲技法到了德沃夏克笔下流淌出的是波西米亚的暖风。
来自莫斯科大剧院的女高音歌唱家迪娜拉·阿丽耶娃,以出色的腔体共鸣形成美声“面罩”,从而音色浓郁,音乐形象生动丰满。王子一角的扮演者男高音彼得·博格尔有些俄罗斯声乐学派的音色,但又带有一丝意大利重抒情男高音的质感。老水仙的扮演者纳坦·博格音色雄劲而有穿透力,并在音色上做出许多变化。
这部童话歌剧的制作悬念是舞美如何表现水景。“我要给中国观众带来惊喜!”导演兼舞美、服装设计的大师乌戈·德·安纳的预想的确实现了,这是中国的首部“3D歌剧”。他在《游吟诗人》的纱幕和投影运用中曾流露出一丝超验风格,这次的《水仙女》,则以3D多媒体图像构成水天胜景。在第一幕和第三幕的水景,水仙女乘坐一只金色的螺蛳壳漂来,众水仙栖息在一块块可以漂移的岩石上。安纳在此以黄宾虹式的黑白水墨设色,与第二幕人世间王宫的金碧辉煌和亮丽形成强烈对比。还有穿着像芭比娃娃的舞蹈演员、真人扮成的火鸡和山雎,与我看到的诸多视频相比,这一版以淋漓尽致的超现实主义风格成为最富于童话色彩的优美制作。
长久以来我们的歌剧制作大都集中于意大利和德奥歌剧,而捷克语的《水仙女》成为了我们舞台上的第一部“小语种”歌剧,并且,在中国原创歌剧如井喷而精品难求的当下,一部人家的民族乐派经典歌剧的到来更有一种久违的感觉。然而,现场观众中大批小朋友的到来不是为了什么民族乐派和超现实主义,而是为了看童话。孩子们透过3D眼镜看到水中的珊瑚虫摇曳到手边、天上的飞鸟飞向鼻子尖而发出阵阵惊呼和欢笑,他们或许对剧中炽热的爱情场面懵懵懂懂,但对水仙女和德沃夏克音乐的真善美定会终生难忘。王晓京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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